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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的故事
日期:2016-04-03 23:00:17  浏览量:290

她的故事

叶  露

那年,夏天。

她出生,父亲死了,死于一场车祸。

她不知道她的到来是不是给这个家带来了负担。她想,也许她很不幸,也容易给别人带来不幸。她记得她的童年很冷清。房间里一台黑白电视陪她度过从幼儿园回到家里的时光,一晃好几年。她总是看母亲手里绕不完的毛线和那架总把她在夜里吵醒的缝纫机。母亲说,这就是她们生活的依靠。

她知道,她又不知道,她说的话从来没人听。她就这么安静地活着,过完她的童年。

十岁,秋天。

搬家公司的卡车在楼下催促,她还在抱着唯一的布娃娃堵在楼道口。那样幽暗的楼道口里,旧木板的通道被她踩的“呀呀”作响。母亲拉着她的小胳膊拖下楼。她抱着灰头土脸的布娃娃。

“啪嗒!”娃娃落在地上,她被押上了车。

车开动了,车轮碾过地面,将那个布娃娃压扁。那一声咔擦声在她的心里久久不能消散,她的骨骼疼了一下。

就在那一天,母亲带她住进了新的家。这是一个不算太大的家,里面有她一个人的房间,有她渴望的最柔软的床,黑白电视也换成了彩色。

这里很好,可是,她却再也找不到她的安静。

后来她才知道,这是用她爸爸的保险金换来的。

十二岁。

搬到新家,她同时转了学。她结束了平凡的小学教育,考上了一个普通初中。

初中三年,她每一天都很认真,认真到她不和任何人说一句话。

她和母亲之间愈发冷淡,她觉得也许是她长大了。她需要自己的空间。她经常紧锁房门,只在门外传来一声“囡囡,吃饭了”,才打开门。饭桌也一样冷清,她却很习惯。

三年后,她考上了重点高中,是区里的第一名。第一次,她受到了瞩目。

可是,她却忘记了母亲的眼光。或许柔和,或许微暖。

十七岁,季节春暖花开。

瞩目的她恋爱了,她和一个高个子的男生在一起了。那个时候她刚准备高考复习。那时候的爱情,就像是夏天的天气,时而明媚,时而迷茫。

不欢而散。

他们在一起的那段时间,她最为甜蜜。牵着手上学,牵着手回家。高三最后的时段,男生转学了。娇小的她伏在书桌上,哭了很久。母亲在屋外敲了良久的门。她转身推开门看见母亲的眼眶,微润。是一种她从未看到过的心疼。

然后,她一口气把所有的复习资料都看了一遍,再然后,病了一场。

接着的第二年。

她决定复读一年。

她越来越好强。

她考上了医大。

她要走了,离开母亲了。她以为她不会哭,母亲也不会哭。可是就在离别的前一天,两个女人哭得泗流横涕。她后来想,那一天她一定哭得很难看,而母亲的样子却在她的脑海里晃荡到现在。

20岁,冬,大三。

大三快结束的那一学期末,她被确立第一批实习。实习的医院在北京,在那里,她认识了她后来的丈夫,一个整整比她大了5岁的外科医生。

她的生活进入了安稳的轨道。每个月她会回去看望母亲,她们互不说话,只爱在午后两个人坐在小院里晒晒懒懒的阳光。太阳是个慷慨者,为所有人送去温暖,尤其是这个宅院里的人,她们太需要这样的光,去排斥那些身上的清冷。

24岁,夏天。

她已经工作三年。她第一次带着他回去看母亲。母亲有些蹒跚,为她开门。看到母亲,那一瞬间。她有些激动,看着母亲的白发,皱纹,还有那吃惊而微张的嘴。

她顿了顿,平静的说:“他是我男朋友,外科大夫。”

然后,母亲笑了,暖煦的阳光在此时好像分外平和地泻在母亲的脸上,好温暖。

第二天,他们去领了结婚证。那年她24岁,他29岁,母亲51岁。

26岁,婚后第二年。

她有了自己的孩子。是个男孩。丈夫对她很好。她也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安定。她突然很想把母亲接到北京来。

几个月后,她回到了小宅,敲了很久的门,母亲还是没来开。她意识里有那么些恐慌,她找出钥匙,许久,她在慌乱中打开了门。

她也不知道她该用怎样的步伐走进内屋,她听到屋内电视机发出嘈杂的声响。母亲躺在木椅上,安逸地睡着。看起来很平静,她却内心动涌着一股沙流,这样的痛楚让她快要窒息。

她张着嘴,说不出一个字。

儿子10岁那一年,母亲还是离开了她。

若不是那个午后,她不会体会到她是如此深爱那个老女人。

儿子15岁。冬。

她答应带儿子去看一场演唱会,庆祝他的生日。

会场很闹,是一种热闹。她听不清也看不清是谁在舞台上唱歌。

至少她记得,儿子的面容是青春的模样,年轻,欢快。

于是,她觉得那就是她的快乐。

47岁生日,她辞去了工作。

丈夫当上了外科主任。家里添了新房,户主登记的名字是儿子。一家人搬进了新家。他收拾了儿子小时候的玩具,这让她想起了儿时的旧布娃娃。她突然很想念那个午后,她和母亲,还有慵懒的阳光。她眯起眼,眼角有皱纹,还有些微闪光亮,是泪光,划过她的嘴角。

很媚人的一个笑。弧度浅浅。

50岁。

都说女人有两个重要阶段;一个是青春期,一个是更年期。

她和儿子的碰撞日益加剧。儿子正准备上大学,毅然填了去成都的志愿。忽然间,她看到了他就像当初来北京的她。

那里的冬天冷吗?

那里的夏天很热吗?

那里的生活还好吗?

现在的妈妈很想你。

儿子的回复很少。她开始有些担心。苍老比不过苍凉。

一个五年,儿子回来了。

那年,她被查出乳腺癌,医生建议切除右乳,她固执的不愿签字。她嘲讽自己老来的固执。

她说,人生就是一笔流水帐,平淡无奇。记忆是那些易在水面溅起波澜的瓦片。溅起的水花会消逝,然后瓦片沉在水底,又是一滩安静。终了时,每个人生都是一首唱尽了却难以不回味的歌。

(指导教师  王碧秀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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